雨块冰川区域

无色无味 斑斓炙烈

【李马克】过度饱和





*李马克视角





      咖啡球这个喝法是她教我的。掰开1/4,在空心点倒入炼奶或白糖,再用能倒出水条的壶绕圈淋溉。出来那份找不到匿藏之处的甜味,令我入迷,就像她本身。

      你会不断想要好奇,想要占领,想要给出自己的答案。

      可现在,我却尝不出任何跟甜有关联的东西。苦涩沉没海底,花光力气夹勾住的救生圈一秒泄气,浮油泛滥,滋漫无边线。

      她告诉我要飞回纳舒厄订婚。第一条主动发给我的message,竟然开始即结束。我不甘心,好不甘心,但什么也发不出去。只能在这里喝咖啡,喝到喝不下,喝到彻夜失眠,或者像这两天那样,梦美丽的短电影。

      一个月前,口中Dirty渐渐将香气递至眉间、味蕾及心底时,大风乱糟糟地吹起本来无暇得芝士切面那样的沙漠。微张口这个动作对我来说很熟悉,就像一个卸不下的记号,在我的酒窝附近做保镖,尤其显现于那些奇妙的时刻。不过我读取不了。

      “你好认真。”

      这是我在这个城市第一次听到自己的语言。想必瞪眼睛会有点吓到她,可她笑得好自然,应该说是动容还是很有亲和力呢,就是令我觉得自己好像现在这一个瞬间蛮可爱。那双没有湖蓝瞳色却有相像色泽、黄昏暗暗作背而更有亮度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我没想到,只是盯着沙漠就着风凌空乱拍,也会有人留意到这段神情。

      “旅行吗?”

      “第十一天。你呢?”

      “第三天。”

      玻璃酒瓶垫底的棕琥珀水液,飞行服或衬衫的棕绿色系,要躲进仙人掌细沙空隙的棕褐落日。

      一直觉得坐在沙漠上发呆显得比较傻,可是,跟她在一起的分秒,浪漫至极。

      我们趴或躺在那里放松,几个小时。说的字句像在给星星涂蜜,炫耀合得来这件事有多可贵,和,喜悦。不过我认为这些形容完全写不出那种感觉。单纯地讲,就是很开心。

      交换了刚好都只有一只的钢戒指,她的是仙人掌,我的是牛仔裤只有银框那种系带扣。很神奇,总是在这样的细节里找得到类似、匹配和契合的东西。

      我们的酒店就隔了一个街区,花了好几天一起去四周的啤酒吧、球场、超市和海边等地方,想要了解的从未想过会了解的都知道了。她是自由撰稿作者,摄影师和记者经验都很丰富,内里蕴藏着很多别人意想不到的idea。我总是忍不住因为这些大小深浅不一的元素,感动、激动、心动。人生第一次遇到令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有很多关于“我”和“我们”的什么正在发生改变。

      “牛仔故事背景的笔记本,等下我过去拿给你。”

      “哇,好期待。”

      能在正准备陷入旅行困乏期之前,听到这样一番话,我开心得快要跺脚。估计酒窝深的程度能吓到她,毕竟我最近瘦了好多好多。海沟或海岭,是哪一种应该不重要了吧,哈哈。因为她也开始跟着我一起笑。又是一个接近夜幕的晚霞,被掐痛的橙深,正爆破滴出不腻蜜。

      一个个色彩浓郁的垂度街角浸在或厚或薄的透纱之下,风一吹就于凉爽的空气中,捏出好看的形状。我想替此刻写一个好听又贴切的香水名。可是,应该比不过她的吧,要提前先认输,哈。

      开门的时候我闻到了她身上不带香水的气味,是一天走动过后自身散发的跟洗发露剩很少的味混在一起的感觉,我喜欢这样拥有个人专有特色的东西,她也是。说我冷帽上像被粒冰砸过的柠檬味是六百天以来最crush的,呼,好酷的形容。我说给她,她却说要在我身上用着才有那feel。

      “带了一瓶威士忌,喝吗。”

      “你也喜欢陈述句用作疑问句啊,哈。”

      “非要这么准确?这个算是疑问句了吧?”

      “反问陈述句,哈哈哈。”

      “酒瓶在哪啦。不对,杯子。”

      试着掩饰过分开心的表情,我进浴室继续准备洗头。她在外面将这两天超市买的剩下食材做成垫酒甜品,飘来好好闻的食物味道。青提子与那天在沙漠里不舍得喝完的小瓶清酒搭得刚好,热酒配冷果是我只要看海豹纪录片就必备的,没想到还能找到一起分享这份喜好的朋友。她说以前因为取材挪威一个农场家,正好跟他们创作了蓝莓和白酒的相似喝法。明明没有体验,我却能悄悄从发亮的眸色中偷走她那时捕获的箩筐微醺星与清凉空气,轻轻荡漾的一池花园湖水,映在此分钟。就像不切实际的童话电影里某个日到夜。水滴溜溜地流遍浴室地板,稍一晃神,我就有点手滑把花洒甩掉,裂开处很大,喷在我的脸上和身上,非常狼狈。

      “喂。还真的那么笨拙啊。”

      她以一条很大的毛巾围住我,擦过头发,唰唰的稀疏之响像清晨前后晃着、反射光粼匀而过空气的白珍珠垂串,正缓慢闪动,在你踏前一步的瞬秒。眼眸的澈璃捕获光,“颗愣”与“滴铃”不受加饰地敲在心上。我知道这样表达一个场景,大概只有她能懂。对视,几乎可以共感到不知不觉的一切。

      淡淡晕开的酒气仍颠于厨房,手边还是擦过耳外围的温度,就这样落在我的锁骨上。滴酒未沾已醉虾几分。我完全被她认真为我编的半侧边辫勾去所有精神力,扯到头发时会有点痛,可我能在那颗本是她手链尾妙的浅褐粉色珍珠,蛮力驰进绷紧发肤时感到爽快,享受地,抬起头笑着想传达给她。

      “我喜欢你任意就有的认真眼神。都不一样,都说明花了心思。”

      “你是第一个认真告诉我这些的人。好像在你面前,赤着也能毫不尴尬地浪漫那样。”

      我永远记得住这个夜晚。

      接下来有个舒适下午,我们一起散步到森林感很浓的公园,长凳镶着几朵漂亮简单的雕花,风轻快带香气。我们讲了好多关于职业感悟、趣味小故事和人生概谈的东西,可总觉得再多的时间都不够。或者应该说,那种酷似有共同去沉浸该段过程的对话感,不会想要停下。

      “没想过有一天,‘自由’放在名衔上会那么违反,即使我早就想过这到底是什么。可在你充满个人韵律及停顿的话里,我能看到成千上万只蝴蝶,翩翩而出。是第一次。”

      “这也是我第一次,让他们这样飞出来。摄影师的触角,真的非一般呢。”

      没有试过这么想念一个地方,一段旅行。


      “其实并没有要订婚,只是觉得我们以后很难再见了。”

      我拿起钥匙就飞奔向机场,连喘气的厚重都感受不到,心急得全身都在上下左右跳动。

      找到她的这分钟,我的胃里那只蝴蝶飞了出来,咖啡味跟随。她的睫毛尾端有点低垂,貌似有点泪打湿过没完全干。身份证号码,是我故意透露的。我主动抱住她,第一次触到彼此差不多的温度。即使心,早就拥、慕、契、喜。


      “机票有两张。”

      “因为我想在落日时刻,跟你,一起骑摩托车。”




      我想我对她,永远只有过度饱和。






@瑞球

是很浪漫的Mark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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